穷养儿富养女？物欲应与家境相匹配 品性能力当为教养核心

「本文来源：南方周末」

对子女的教育都应该是在家境容许的前提下，满足其正常物质需要，但更要注重其品性、精神上的成长。（人民视觉/图）

有句“古训”：“穷养儿富养女”，生命力和诱导力无比强大。然而我们很少想过，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容易走偏的。

主流的理解似乎是：极尽所能让女儿备受物质呵护，让小子提早感受“穷困”滋味，接受磨砺。理由是，被富养的女儿自小不缺物质长大也就不贪小利，更不会被登徒子利诱走；被穷养的儿子经过特别考验后具有更坚强的意志。这真是太理想、太天真了。

这样“穷养”首先是靠不住的。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做家长的尽力满足儿子的正当需求，例如城里的家长为有特长的儿子报书画班、足球班。若是以“穷养”为法则，宁可牺牲孩子的兴趣爱好，也要保持“穷养”的尺度，那就是犯傻。人生每个阶段的成才、出彩机会总是有限的，你自以为是的对孩子的“磨砺”，让孩子吃本来不必吃的苦，很有可能葬送了孩子这辈子的最大希望。

老剧《家有儿女》中，儿子刘星和夏雪要买遥控车参赛被拒，但是当妈的给起女儿小雪打车钱来却毫不吝啬。这可能是“穷养儿富养女”的经典场面了。但实事求是地说，这个家还不缺买遥控车的钱，但问都不问比赛的意义，直接让儿子“想都别想”是不是过头了？

在这一点上，我感谢我的父亲没有在我的青少年时期采取“穷养”的策略，而是尽力满足了我当初订阅文学杂志、买收音机（听文学节目）的心愿。一想到现实中，儿子被“穷养”以至于变得脆弱敏感自卑的例子并不鲜见，我就不免庆幸。

“养儿养女”首先要考虑家庭的经济能力。对很多家庭来说，“富养”本身就是脱离实际、不可持续的做法。

我曾劝过一位朋友，不必给其女儿买苹果手机作为大学开学礼物，因这款手机价格超过了其一个月的工资。这样的打肿脸充胖子，理由也是“富养”，让女儿在同学面前不“低人一等”。但是代价也是惨烈的：自己节衣缩食、粗茶淡饭度日。

明明条件达不到，莫和周围人家攀比。否则，这种行为和莫泊桑《项链》中妇人借项链本质上有何区别？

父母坚持“穷养儿富养女”，女儿就因此受益了吗？家境本来一般，硬要“富养”，意味着被富养者得到了家中资源的倾斜，这是看得见的好处，但看不见的坏处是很容易被专项宠溺带歪心态，特别是激发出超常的物欲。

物欲人皆有之。但培养孩子的一个目标，应该使其物欲与能力相匹配，而不是在未成年时与一个家庭的“超前消费决心”相匹配，这可能导致成年后的物欲远远超出了TA的收入能力。

我小时候品尝过穿补丁衣服、家里伞不够打常常被迫光着头雨中飞奔的苦涩滋味，内心对新衣服和小洋伞的意象颇为强烈。但家庭的拮据状况促使我压制物欲、理解家长，只待长大成人后靠工作获得这些梦寐以求的东西。

物欲脱离家庭与个人能力的“限制”，只会走入误区。超越家庭的“富养”，结果可能是：成人后月薪三千透支过三万的生活，小的时候靠爹养，长大了靠男朋友、老公养，从头到尾都在找个和爹一样的供养者，且内心还看不起供养者，原因不是高富帅。对男孩超出经济能力的“富养”也一样：消费上去了，物欲上去了，但如果长大后没有能力与之相匹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欲壑难填之下难免不把路走偏。

家境一般的对孩子“富养”，导致的最大问题，是儿女不知父母挣钱的艰辛，自我中心，唯我独尊，缺乏常识，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社会运行的法则。所谓惯子如杀子。

脱离家庭经济条件“穷养儿富养女”要不得。如果真富或真穷，那就“富养德，穷养志”。富家物质不缺，重在治德，以免儿女为富不仁、仗势欺人；穷家重在励志，要为未来拼搏，以免儿女就此沉沦。这就因“家”制宜地突出了教育对人心的塑造作用。

说到底，为儿女在特有的生存环境中，找到适合的品性与能力培养方式，是家庭教育的要点。例如年少时，我和村里小伙伴在父母的鼓励下，烈日当空挖草药、捡废品换钱，感知挣钱难；例如，某地一位父亲将贪玩的儿子拉到工地体验，使其改变了人生态度。

无论何时，对子女的教育都应该是在家境容许的前提下，满足其正常物质需要，但更要注重其品性、精神上的成长。要让孩子摆脱攀比之心，首先父母要摈弃攀比之心。如果家境不好，不妨告诉孩子实情，而不是一味打肿脸充胖子，自己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让儿女过着想象中的富家女、富家子生活，既是毁自己，也是毁孩子。总之，家庭教育应时时强调德、志、能的修炼，这一点上不应分性别。

（作者为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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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