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局｜韩国主动开展对日外交，韩日关系能破镜重圆吗？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赵恩霆 整理

韩国总统府青瓦台23日宣布，总统文在寅已提名前国会议员姜昌一为韩国新任驻日本大使，希望借助这位“日本通”丰富的对日事务经验和人脉打破韩日关系僵局。自9月中旬菅义伟出任日本首相以来，韩国似乎看到了韩日关系破局的可能。11月以来，韩方对日外交行动不断，先有国情院院长朴智元以近乎特使身份访日，后有韩日议员联盟会长金振杓率团访日。作为今年中日韩首脑会议的东道主，韩国迫切希望改善韩日关系，促成菅义伟访韩，在年内如期举办中日韩首脑会议。不过，近年来韩日之间新仇旧怨不断累积，扭转两国关系并非易事。

【金正恩与东京奥运】

23日，韩国总统府青瓦台发言人姜珉硕表示，总统文在寅已提名姜昌一出任韩国驻日本大使。拥有东京大学博士学位的姜昌一，是韩国研究日本问题的资深学者，来自韩国现执政党共同民主党，曾担任过4届国会议员，被称为共同民主党内的“日本通”，目前是韩日议员联盟名誉会长。

这一提名的意图十分明显，青瓦台方面也直言不讳，就是希望推动韩日关系打破僵局。实际上，自从今年9月中旬菅义伟接替安倍晋三出任日本首相以来，韩方就已开始酝酿包括提名姜昌一在内的对日外交行动。

姜昌一

韩国希望能够促成菅义伟访韩与文在寅举行会晤，日方对此心知肚明。本月6日，日本驻韩国大使富田浩司表示，需要为日韩领导人会面营造适当的氛围。早在10月中旬，日方就已表明态度，除非日韩双方就二战劳工赔偿争议问题取得进展，否则菅义伟不会访韩与文在寅会面。用富田浩司的话说，日本新政府上台为日韩两国重新审视二战劳工赔偿争议问题提供了机遇，可以为双方开展更好的对话铺平道路。

为此，韩国国家情报院院长朴智元本月8日访问日本，是菅义伟政府上台后韩国高级别官员首次访日。1942年出生的朴智元今年7月底刚出任国情院院长，他曾是韩国前总统金大中的亲信，担任过青瓦台秘书室长、文化观光部长官等职，并在国会拥有丰富履历，是韩国政坛的重要人物。而且，朴智元也是一位“知日派”，与日本执政党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交情不浅。

朴智元

朴智元刚到日本便与老友二阶俊博会面，9日又与日本国家安保局局长北村滋举行会谈。10日，菅义伟在首相官邸会见了朴智元，这是他就任日本首相后首次回见韩国高官。朴智元向菅义伟转达了文在寅希望改善韩日关系的意愿。

菅义伟要求韩方为恢复健全的两国关系创造契机，朴智元则提议两国制定继1998年《日韩共同宣言》之后的新宣言，但未获积极回应。《日韩共同宣言》是由金大中与时任日本首相小渊惠三签署的，后者就日本殖民统治对韩国国民造成的巨大损失和痛苦表示“深切反省和由衷歉意”，金大中予以肯定并强调为发展面向未来的韩日关系而努力。

朴智元前脚刚走，韩国韩日议员联盟会长金振杓又在12日至14日率团访日。金振杓上周透露，他访日期间表示韩方愿与日方合作推动朝鲜参加东京奥运会。对此，日方高官回应称，如果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愿意出席，日方可通过东京奥组委发出正式邀请。

金振杓（右二）

韩方这回摸准了日本的命门，推迟至明年举办的东京奥运会是日本的要务之一，而始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悬而未决的的朝鲜绑架日本人问题则是日朝关系一大绊脚石。这两大问题曾困扰安倍晋三，如今也是菅义伟政府的头疼事。如果二者相互关联并取得突破，韩国居中斡旋必不可少，韩日关系也将极大缓和。

【新仇旧怨越积越多】

朴智元在疫情期间访日受到菅义伟欢迎，金振杓将朝鲜和东京奥运会关联的提议也得到日方积极回应，双方也一致同意在东京奥运会和包括“绑架问题”在内的对朝政策上密切合作，但纵观这一轮韩国主动对日外交行动，日方态度也很明确：个别领域合作可以，若想两国关系全面改善，韩国必须做得更多。

当前卡住韩日关系的最大症结，就是二战劳工赔偿争议问题。韩国大法院（最高法院）先后在2018年10月至11月两度判决，要求日本三菱重工和新日本制铁等企业就二战期间在朝鲜半岛强征劳工作出赔偿，并下令扣押相关日企在韩资产，用来变现作为赔偿金。

韩国大法院

日方认定日韩1965年建交时签署的《日韩请求权协定》已经解决了索赔问题，强烈反对韩国司法机关的裁决。2019年7月起，日本政府宣布对出口韩国的氟聚酰亚胺、光刻胶和高纯氟化氢等三种半导体工业关键原材料加以管控和限制，引发韩日贸易摩擦。随后，日本又在2019年8月将韩国移出“贸易白名单”。

作为报复，韩国也将日本移出“贸易白名单”，韩国民间也掀起了大规模抵制日货行动，韩方甚至一度威胁终止韩日《军事情报保护协定》。由于这是在美国介入下补齐美日韩三角军事同盟关系短板的重要协议，因而又在美国压力下韩方最终在该协定到期前作出延期决定。

就在朴智元结束访日行程当天，韩国大田地方法院对日企三菱重工发出的“出售在韩财产审讯命令”正式生效。接下来，该法院就此案下达的扣押命令公告将于12月30日生效。此前，韩国法院对新日本制铁的出售资产相关文件已于10月进行公示。

俞明希（左）、奥孔乔-伊韦阿拉

双方之间的贸易纠纷，最终被诉诸世界贸易组织（WTO）。在争端尚待审查之际，今年8月底世贸组织总干事阿泽维多提前一年离职，随即触发新总干事遴选程序。来自尼日利亚的奥孔乔-伊韦阿拉和韩国的俞明希两位女性候选人进入最终名单，前者得到欧盟等世贸组织成员广泛支持，后者仅获美国背书。

在这一问题上，日本明确表示不支持韩国候选人俞明希，认为她若当选不利于韩日贸易摩擦在世贸组织的诉讼程序，折射出当前韩日关系的不睦程度。韩日两国民间团体共同组织的民调显示，超过88%的韩国受访者认为韩日关系现在非常差，比去年上升了约22个百分点。尽管日方的数据较去年下降了约10个百分点，但仍有超过54%的日本受访者认为现在日韩关系非常差。

除了贸易摩擦和二战劳工赔偿争议，横亘在韩日之间的症结还包括“慰安妇”等历史问题、独岛（日本称竹岛）领土争端。此外，日方考虑将福岛核事故核污水的处理水排放入海也遭到韩国上下强烈反对；韩日两国持续数年的日本海命名之争也将于下月初出结果。国际水文组织（IHO）近日提出使用编号进行命名的折中方案，但韩日媒体各说各话互不相让。

【东亚合作依然可期】

日本对韩限贸措施对韩国半导体等电子产业造成很大影响，时至今日双方贸易摩擦以持续一年多时间仍然无解，随着临近年终，韩国作为今年中日韩领导人会议的东道主，为了能在年内举办三国首脑会晤，韩国相比日本更加迫切希望改善韩日关系。

不过，菅义伟政府上台后即在9月下旬向韩国表明立场，如果韩方不妥善解决二战劳工赔偿争议问题，保证被扣押日企在韩资产不被出售，否则菅义伟将不会赴首尔出席中日韩领导人会议。

这或许是11月以来韩方开展密集对日外交行动的一大缘由，试图利用朝日关系和东京奥运会等日方之所急，达到暂时搁置韩日间争议问题、“曲线”缓和两国关系的目的。这样一来，短期内有利于年内举办中日韩领导人会议，中长期来看也为双方继续就相关矛盾开展磋商赢得时间。

日本首相菅义伟（左）、韩国总统文在寅

好在朴智元透露，就力促年内在首尔举行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有关局势正在向好发展。本月14日，在东盟与中日韩领导人视频会议上，韩国总统文在寅还在视频发言中专门向菅义伟打招呼，表示“很高兴见面”。

早在10月6日，日本外务省宣布，日韩同意自当月8日起恢复两国人员商务往来。日本外务大臣茂木敏充说，目前日韩关系形势“极其严峻”，因此重启两国间因新冠疫情搁置的商务人员交流“非常重要”。中日人员往来“快捷通道”将于11月30日正式启动；中韩之间的“快捷通道”则已在4月底建立。

在应对气候变化领域，中日韩三国也展现出了一致步调。9月22日，中方宣布，二氧化碳排放力争在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温室气体净零排放。10月26日，菅义伟在执政后首场施政演说中宣布，日本将在2050年前实现碳中和，此前日方的目标是到2050年削减80%的温室气体排放。接着，文在寅在10月28日表示，力争在2050年前实现碳中和。

本月15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第四次领导人会议期间15个成员国签署协定，全球最大自贸区正式诞生。这一高质量的多边贸易协定的一大特色就是，RCEP框架下新增了中日和日韩这两对重要国家间的自贸关系，将助力中日韩自贸协定早日达成，进而形成二者之间的优势互补。

中方已表示对加入CPTPP持积极开放态度。中国商务部发言人高峰19日表示，对于任何区域自贸协定，只要符合世贸组织原则，开放、包容、透明，有利于推动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中方都是欢迎的。另外，韩国也对加入CPTPP感兴趣，青瓦台方面称，RCEP与CPTPP相辅相成，不构成对立关系。

菅义伟20日表示，希望扩大《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覆盖范围，期待借由RCEP早日生效和稳步执行及扩大CPTPP，促进“亚太自贸区”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