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韩寒
1
钟意万万没想到她和卫疆的再次见面会是在董卓的婚礼上,还是她在台上痛哭流涕激动发言的时候。
此时的钟意恨不得找一个地缝直接钻进去,前任见面不应该都是美美的吗?怎么到了她这儿画风这么清奇?
钟意草草结束了发言,在心里祈祷,希望卫疆没看见她。钟意下台后,去酒店的洗手间补了一个妆,出来的时候,卫疆就站在女洗手间对面的窗户下面。
卫疆的头发短了很多,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更显挺拔俊朗。窗户外的阳光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还如当初那般站在哪里都是光彩夺目的。
卫疆察觉到了钟意看他的眼神,他转过头来,钟意赶紧收回目光,抬脚要走。
“钟意。”卫疆唤她。
两个字,不远不近,不轻不重,就那样在酒店嘈杂的人海中,慢慢地传到她的耳里,稀松平常得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什么难以言明的过往,而这段时间的分离也从未存在过一般。
钟意停下脚步,想不明白卫疆为什么要喊她。她长舒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好大的决定,转身笑着寒暄道:“这么巧,在这见面了。”
钟意说完就想抽自己两巴掌,说得什么屁话!巧什么巧,明明都是来参加婚礼的。
卫疆还是那副万年面瘫脸:“不巧。”
钟意嘴角礼貌性勾起,心想,是挺不巧的,冤家路窄。
招呼打过了,卫疆只是盯着钟意看,半天没再说话。本来两个人也没什么话可说,钟意微微颌首,转身又要走。
“钟意!”卫疆拉住她的胳膊,再一次叫住她。
钟意皱了皱眉,卫疆还要干什么?再不回到会场,一会儿董卓的婚礼就要结束了,她还想抢捧花呢!
还没等钟意问他有什么事,卫疆就先开了口:“当年是你误会了,我没有和林清清在一起。”
钟意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能从卫疆的嘴里听到一句解释。
钟意推开他拉着自己的手,语气平淡:“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必跟我解释。”
卫疆还想伸手拉她,这时会场响起了司仪的声音:“接下来是我们新娘扔捧花的环节。”
钟意躲开卫疆的手,急匆匆跑了,“别耽误我去抢捧花,要是被别人抢走了,你赔我啊!”
卫疆看着钟意不带一丝留恋的身影,眼中一片不舍与怜惜,他喃喃自语道:“我赔你。”
钟意一边往会场跑,一边想,这么多年了,卫疆还是不明白她当初为什么会提出离婚。他永远都是这样,从来不会站在身边人的角度想事情。
也许她和卫疆真的是孽缘,台上的伴娘谁也没接到董卓的捧花,反而直直落到了台下卫疆的手里。钟意看着卫疆手里的捧花,她觉得如果不是老天在整她,就是董卓在整她。
钟意眼睁睁看着卫疆向她走过来,然后把手里的花塞到她怀里,现场一片尖叫。如果这场婚礼不是她最好姐妹的婚礼,此刻的她可能会愤然离席。
“以后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卫疆在她耳边轻轻落下这么一句话。
如果是以前,这一句话就能把钟意感动得哭上三天三夜。可是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在你眼里做什么都是耀眼夺目的。当你不喜欢一个人时,他做什么都是中二油腻的。
事后,董卓翻看婚礼录像的时候才发现,那时钟意翻得白眼占据了整个屏幕,也是不枉摄像师给她一个那么大的特写。
钟意硬着头皮接下捧花,下了台。谁知道,卫疆也跟着她坐到同一张桌子上,还特意调换了座位,坐在了钟意的旁边。
钟意不解,只不过才一年没见,卫疆是吃错什么药了?以前她陪着卫疆去各种酒会应酬的时候,整场宴会下来,她连卫疆的影子都看不到。
从前,不都是避之不及的吗?
钟意趁卫疆不注意的时候,假装出去接了一个电话,随后溜之大吉,连晚上董卓组织的聚会都没有参加。
2
最近杂志社要出新刊,钟意已经连续加班好几个晚上了。这次趁董卓结婚的契机,她请了三天的假,准备在家好好歇息一下。可是第二天早上,她还没从睡梦中醒来,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钟意,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了,钟意!”
钟意迷迷糊糊在睡梦中,还以为是“雪姨”在敲她家门。自从和卫疆离婚后,钟意的生活就变得异常朴实平淡,尤其对睡觉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所以她的起床气变得非常严重。
钟意穿着睡衣,顶着自己熬夜几天得来的黑眼圈,气鼓鼓地去开了门,并在心里想着,一定要宰了那个搅她美梦的人。
钟意努力睁大眼睛,在看到卫疆手里拎着早餐站在她家门口的时候,她觉得一定是自己没睡醒。
“什么鬼?怎么又梦到你了?”钟意转身决定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都十点了!还睡?”卫疆从背后拉住她的衣服领子,像拎小鸡崽儿一样把她拽了回来。
显然,钟意口中的“又”字让卫疆很开心。
卫疆的声音和动作让钟意瞬间清醒,她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疼痛感袭来,“不是做梦啊!”
卫疆自顾的把早餐拿到餐桌上,钟意转身看着他,一脸震惊:“你怎么来了?”
卫疆笑得温柔,那是钟意以前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柔情,他说:“我给你带了早餐,你以前每天不都是要靠早餐续命的。”
钟意的起床气还没消,脱口而出道:“那是以前!”
卫疆往外拿早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低着头,钟意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明也才分开一年的时间,可两个人总感觉他们之间隔着的是经年的岁月。
从前,卫疆忙起工作常常是没日没夜的,三餐、作息都是极度不规律的。那时候,钟意总说人不吃早饭会变傻,所以每天早上她都会起得很早,做好早饭给卫疆。可卫疆每次都是简单的应付吃上两口便走了,钟意要是让他多吃一些,他就会不耐烦。
那时钟意常常看着桌子上剩下的一大推早餐安慰自己,吃了总比不吃好。
钟意没心情跟他闲扯,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像巧克力融化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复原了。回忆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往事不可追”。
“你到底找我干什么?”钟意问他。
卫疆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包递给钟意,“你昨天走得急,钱包落在酒桌上了。”
钟意看了看卫疆手里那红配绿的绝美配色钱包,的确是她的。她接过来:“谢谢,钱包我收到了,你可以离开了。”
卫疆没有离开,反而坐在椅子上:“在大街上捡到陌生人钱包,怎么说也会为表感谢请吃一顿饭,我就不要求你请我吃饭了,喝杯咖啡总可以吧?”
钟意喜欢喝咖啡,泡咖啡的技术也很好,卫疆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厨房摆着的咖啡机。
“你不是不喜欢喝咖啡吗?”
“那是以前。”
随着卫疆的话音,屋内慢慢安静下来,钟意和卫疆目光相接,两个人好像都在极力的证明着。钟意想要证明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追着卫疆跑成天说喜欢他的小女孩了,卫疆想要证明他也不再是那个对钟意的爱意和付出视而不见的幼稚男孩了。
钟意避开卫疆的眼神,躲在一边煮咖啡,一言不发。她像念保命符咒语一样在心里念叨着:“好马不吃回头草,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家里怎么有男人的衣服?”
钟意转身,看见卫疆站在沙发前,手里拿着一件男士衬衫。
“我男朋友的,昨天拿过来让我帮他洗,情侣之间嘛,就是享受这种互相为彼此做事的乐趣,说了你也不懂。”
其实那件衬衫是钟意的杂志社要拍摄封面用的品牌衣服,同事委托她拿回家帮忙熨烫一下的。钟意也不知道自己下意识里为什么会这么说,或许她还是不想让卫疆看轻了她,她想让卫疆知道她不是非他不可的。
“你男朋友的乐趣就是穿衣服不摘吊牌?”卫疆脸上带着坏笑,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钟意尴尬地过去一把抢过衣服,恼羞成怒道:“新买的!”
钟意继续去泡咖啡,想着卫疆喝完趁早滚蛋。卫疆右手拄在沙发背上,望着钟意忙碌的背影,不自觉失了神。他贪婪地看着钟意的每一个动作,仿佛要将它们全部记在心里,原来他一直想要的岁月静好其实就是想要钟意在他的身边。
顷刻,钟意端上来一杯咖啡放到茶几上:“赶紧喝,喝完走人。”
钟意的睡衣是一个短袖T恤,她放杯子的动作让卫疆看到了她右手腕口上方的伤疤。卫疆想都没想,伸手一把拽着住了钟意的手,用右手大拇指轻轻抚摸了一下。
钟意没反应过来卫疆的动作,直到他指尖的微凉透过皮肤像电流一样传到她的脑子里,她才看见卫疆的眼圈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
他问:“这是……那次车祸留下的?”
3
钟意是一个热情似火并且很率性爽朗的女孩,可她却觉得,自从她喜欢上卫疆,她就一点都不酷了。
钟意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卫疆是在大学的篮球场,那场比赛是经济管理学院对战文学院。钟意本来是去给文学院加油助威的,可她的目光却全程被卫疆吸引了。
卫疆左手持球,一个漂亮的高高跃起,将篮球从指间送入篮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他转身后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微风轻轻吹拂着刘海,就是这个笑容,让钟意爱了他好多年。
钟意打听到,卫疆是经济管理学院大他一届的学长,学习成绩很好,听说是很多女同学心中的男神。
钟意托人要到了卫疆的QQ号码,加了好友后却不敢聊天。她进了卫疆所在的社团和学生会,每次鼓起勇气和卫疆说话,他也都是冷冰冰的态度。
钟意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她觉得只要自己付出真心和努力,卫疆总有一天会看到她的。她那时不明白,其实感情跟努不努力是没有关系的。
钟意会在卫疆打球时送水,会在他上课时送奶茶,总之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出现在卫疆面前的机会。那时,大概全校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钟意在追求卫疆。说来也好笑,钟意明明连一个正经的告白都没有过。
卫疆这个人在全校也是出了名的冰山脸,钟意记得他当时是这样拒绝她的:“如果你喜欢我,那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喜欢你的。还有,你实在太聒噪了,以后希望你尽量少出现在我面前。”
对于刚春心萌动的少女,这段拒绝台词可谓有着原子弹般的爆发力,炸的钟意好几天都没缓过来。
钟意有将近半个月没有出现在卫疆面前,她把卫疆的照片贴在了宿舍飞镖的靶子上,这段时间全靠往卫疆脸上扔飞镖泄愤。
直到学校组织的迎新晚会,学生会的干事必须去帮忙,钟意才又见到了卫疆。卫疆好像对于她的消失很是满意,甚至在学校大礼堂重新见到她时,微微皱了皱眉。
一个皱眉的动作,又是让钟意难过了好久,他到底有多不喜欢她?
整场活动,钟意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卫疆,仿佛卫疆干了什么抛妻弃子的混账事一样,搞得卫疆的同学都过来问他:“你把人家小学妹怎么了?”
卫疆后来实在被问得烦了,正好有一个节目要写毛笔字,但是突然找不到墨水了,卫疆就把钟意打发去买墨水了。
钟意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可是回来却告诉她已经找到了。钟意气得把墨水瓶子扔在后台化妆台上,自己跑到观众席去看演出了。
“老子不伺候了!”
演出看到一半,卫疆一个电话又把她叫到了后台。那还是她认识卫疆以来,卫疆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钟意开心得屁颠屁颠地来到后台,甚至已经在脑补出了卫疆答应她在一起的浪漫场景。
可钟意刚进后台,就看到一个女同学拿着她要表演的演出服又哭又闹:“肯定是钟意把墨水泼在我衣服上的,她的节目被刷掉了,她报复我!”
钟意随着女同学指控的声音出现,后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好一个大型尴尬现场。
“不是我做的。”相比于女同学有理有据的指控,钟意的辩解实在太苍白。
“就是你!你用你买来的那瓶墨水泼的。”女同学指了指桌子上墨水瓶子的残骸,又哭了起来,“谁信你的鬼话?就是你!”
“钟意,做了就做了,大家也不是要你怎么样,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是呀!大家都是同学别闹得太难看。”
随着在场两名同学的发言结束,钟意气到只想爆粗口,可她还没等说话,耳边就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相信不是她。”卫疆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情绪,“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替换的演出服,让表演顺利进行,而不是在这儿找责任。”
卫疆的话说出来,钟意所有的气愤都消失了。她对于这件事虽不是十分委屈,可当时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觉得是她做的,而卫疆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帮她说话的人。
钟意当时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画面,卫疆就是那个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的盖世英雄。她喜欢的人,在信任她。
最后,那个女同学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套演出服,顺利演出了。
晚会结束第二天,卫疆调出了后台的监控,发现是那位女同学自己把墨水泼上去的。
难怪,她那么快就找到了另一套替换的演出服。
卫疆把真相告诉了钟意,想问她怎么处理。
钟意说:“算了,当初刚进学生会的时候,我因为一些矛盾和她吵过架,她还被我说哭了,算我欺负了她。这次,就当被她欺负回来好了,不跟她计较了。”
“你倒是大度。”卫疆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在夸钟意还是在损她。
结婚后,钟意曾经问过卫疆当时为什么会相信她。卫疆说:“你虽然蠢,但是还没蠢到会去做这种事,你一般看谁不顺眼都会直接动手。”
钟意听到卫疆这样说还挺开心的,起码他不是一点都没有注意过她。
那件事后,钟意依旧追着卫疆跑,卫疆虽不再像以前那么冷淡,但是拒绝钟意也是拒绝的干脆。
钟意也没有想过,她会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愿意抛弃自己的自尊和骄傲,毫无保留的爱他。
4
钟意大三那年暑假,钟父带着全家去跟他的好友一家吃饭,实际是想给钟意相亲。钟父白手起家,挣下这一片家业,所以总想给钟意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也就是一个有钱有能力的丈夫。
钟意怎么也没想到,她见得这个人会是卫疆。
无精打采的钟意在看到卫疆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像点燃了一场盛大的烟火,她的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卫父很喜欢钟意,在饭桌上从没吝啬过对她的夸奖,还说以后就要找这样的儿媳妇。在场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很开心,除了卫疆。
他全程冷着脸,期间还把钟意从包房拉到酒店大厅,认真且带着怒色问她:“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不能!”那是钟意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有底气的回答。
钟意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她又忍了好久好久不去见卫疆。她觉得自己好差劲,怎么会让喜欢的人这么讨厌她。
那天晚上,钟意看着手机的备忘录里记的满满的和卫疆有关的事,他的课表,他爱吃的东西,他去图书馆上自习的时间,钟意看着这些哭了一晚上。
卫疆大四在他家里的公司实习,他已经不常来学校了。两家经常会约着吃饭小聚,所以钟意时不时还会见到他。每次见面,卫疆虽然还会冷着脸,但是态度已经不像第一次那般伤人,他甚至还向钟意道了歉。
两个人就这样不咸不淡的相处着,直到有一天钟意在校园里看到卫疆和一个女孩有说有笑。卫疆的笑,那是他从不曾对钟意展露过的。
钟意原本以为卫疆的性格就是如此,以为他对谁都是冷淡的,原来不是的,原来他对喜欢的人也有温柔的一面。
听说,那个女孩名叫叶清清,是卫疆学院的出国交换生,刚刚学成回国。自从叶清清回来,卫疆就经常会回学校,钟意也经常会看到他和叶清清去图书馆看书,去食堂吃饭。
叶清清和卫疆有着相同的爱好,对于国内外的金融局势,叶清清也会很容易的说出一大片见解,这些都是钟意不知道的。
钟意喜欢打游戏,滑滑板,可这些东西在卫疆看来都是不务正业。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在钟意以为她的这场喜欢要胎死腹中的时候,卫疆在她的大学毕业典礼上向她求婚了。
钟意现在想起来这件事,都会觉得那像一场梦,因为太不真实。
卫疆穿着白色西服,怀里捧着红玫瑰,在周边同学的注视下,缓缓向她走过来,单膝跪地,对她说:“钟意,嫁给我吧!我想和你结婚。”
那是钟意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虽不得其法,却是真心实意。她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只觉是真的幸福得要昏过去了。卫疆不讨厌她,卫疆喜欢她,她所有的坚持和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钟意毕业后就和卫疆结了婚,结婚后,卫疆确实对钟意好了很多,可钟意总感觉这种“好”里带着生疏和抵触。他们好像不是夫妻,只是搭档在一起生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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